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誰制定遊戲規則 廖輝英序

曾經有許多讀者，來信贊揚我「揭發社會黑暗面」，指陳現存的不公平現象，及為眾多小市民說話和爭芍那文章。但也有某些讀者，特別是年輕人，來信指責我不該一味苛責年輕人，因為真正該苛責的並非無力回天的年輕人，而是眼前這亂象一片、年輕及貧窮乏勢者出頭無力的社會。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封信來自台南，是位年輕的男讀者所寫的。他信中大意是責備我不該對年輕人求全責備，因為目前這個社會本身才是問題，不僅存有種種不公平現象，而且土地與財富集中在少數幾個財團手中，造成貧者越貧、富者越富的畸型現象。在貧富懸殊，差距越來越大的今天，一般年輕人已完全失去了過去社會中，只要肯打拚便可致富的可能。所以在這個惡質社會下，一個身無家當，既無權又無勢的年輕人若想出頭，唯有作姦犯科一途－－既如此，我怎可一味苛責年輕人重享受、不敬業、不肯吃苦等等惡習呢？讀了那封信之後，我既難過又煩惱，因為我知道那代表一部分年輕人的想法，而且還不是小部分的。因為社會發展至此，求一枝棲已甚為困難。有社會學家認為台灣已進入繼承型社會，年輕人要擁有住屋，必須靠父母餽贈或資助才有可能。而且，一個人出生在什麼階層，成長後必也停留在那個階層，甚少有更動改變的機會。這種論調聽起來令人沮喪，尤其是對那些無祖上財而企圖白手起家的年輕人而言，不啻宣告死刑一般叫人絕望。然而，如果世界真是如此，那又有什麼值得人們奮鬥不懈的價值？資本主義、自由經濟社會，本來就是充滿了窮人一夕致富、富人轉瞬變窮，以及平地起高樓、高樓毀於一旦的無限可能。這也是它叫人迷戀的魅力所在。眼前這個社會，看起來年輕人的機會似乎是比以前少太多了，我必須承認這是個事實。但這並不表示完全的沒有機會。只是，年輕人必須比以前加倍的努力，而且必須比同儕或其他競爭者好很多才行。某天無意中看到一個綜藝節目，訪問台語歌星黃乙玲，那小女子說得好，她幼時家貧必須靠那卡西走唱幫助家計。但她並非天生能唱，而是每天和母親爬到屋頂上，對著水桶發聲練唱（為了怕吵到鄰居）而唱出一條星途來的。這說明了什麼呢？至少說明兩件事，第一，就是行行出狀元，不必和別人硬是往「熱門路上」擠破頭；第二，一個人要成功，天份事小，打拚才重要，而且不是小小的努力，卻是鍥而不捨的加強自己。雖然這兩點或和現代年輕人的享樂哲學大相逕庭，不過卻是不爭的事實。強者制定遊戲規則，「強」字者，自強不息而有所成者是也。